荐读奔跑的橙子味道的奥秘

《奔跑的橙子》

刘景明著

百花洲文艺出版社

年7月出版

定价：62.00元

味道的奥秘

许多事情的必然结果，是在某些场合偶然萌生的。

年年底，袁守根赴湖南邵阳调购蜜柑种苗，从一种现象中受到启发，这里有“华盛顿”脐橙品种，为美国引进嫁接苗木，由于气候等原因，挂果率低，种植面积少。他眼睛一亮，仿佛发现了新大陆：脐橙属于柑橘类水果，远比蜜柑珍稀，信丰气候跟这里有区别，说不定能见大成效，带点种苗回去试种可行呢？他问了问价格，对方巴不得搭销出去，回答说与蜜柑同价。

袁守根转念一想：这样自作主张买脐橙种苗，万一场领导班子问起责来，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？不过，他身为技术员有理由解释是购回来做对比试验。心动不如行动，他毫不犹豫地选了两捆脐橙种苗，连同2万株蜜柑种苗一起装上了车。

袁守根这一小小创举，延伸出神奇般的魅力，这是谁都料想不到的。

事实上，早在多年前，柑橘就钟情于赣南这块肥沃的土地，脐橙在赣南试种成功也有历史渊源。南北朝刘敬业在《异苑》中记载：“南康(现为赣州市南康市)有奚石山，有柑橘、橙、柚。”北宋年间苏东坡游历赣州时，对家家户户种植柑橘的盛况连声赞叹，在《舟次浮石》的吟咏中，写下了“幽人自种千树桔，远客来寻百结花”的诗句。

我们知道，柑橘最早出现于先秦文献《禹贡》。据《晏子春秋》记载，晏子所处时期食用的橙子为紧皮甜橙。据历史气候条件推断，屈原的千古名篇《橘颂》中的“橘”，很大可能颂的是柑和橙。“柑”最初写作“甘”，出现于“橘、柚”之后，《晋书·王羲之传》表明，“柑”在古代也可能称呼甜橙。“橙”长期指“香橙”，即一种调味料，到宋代用于指称甜橙，宋代诗人周邦彦在他的《少年游》中写道：“并刀如水，吴盐胜雪，纤指破新橙。锦幄初温，兽香不断，相对坐调笙。低声问，向谁行宿？城上已三更。马滑霜浓，不如休去，直是少人行。”北宋时期，“甜橙”已成为常见果品，人们已开始用嫁接方法栽培。清朝年间，赣南脐橙是下方官员进贡给朝廷的水果之一。至明朝，甜橙已培育出众多品种。

脐橙的家族史是有据可查、显而易见的。

橙树是芸香科柑橘属常绿乔木或灌木，柑橘类果树，它有着佛性的脸庞，又有着贵族的基因。年，葡萄牙人卡布拉尔的船队在前往印度途中躲避风浪时，意外发现了大陆并当即占领，取名“真十字架之国”，也就是现在的巴西。过了20年，葡萄牙人把被中国称为“雪柑”的甜橙种苗带回故乡。这年秋天，这棵其貌不扬的小树，由于极小概率的自然基因突变，长出了顶部呈开裂状的果子，味香汁多，甜中带酸，格外美味，它因开裂的顶部形同脐眼，故得名脐橙。然而，当时园艺繁殖方法很落后，这株基因突变的橙子却无籽，无法种子繁殖。在后来的50年里，这株脐橙树成了最孤独、最传奇、最名贵树种。一个脐橙卖出天价，皇室贵族为之倾倒，被称为上帝的孤品礼物。当然，园艺家们也在探索如何繁殖这株神奇的脐橙树。年，园艺家们在美国加州成功嫁接两株脐橙树，欣喜若狂。之后，美国脐橙产品打入国际市场。

年起，中国从国外引进脐橙品种，最终在川渝、湘赣、鄂、桂等地区引种成功并广泛种植。光阴有情，脐橙顺着适宜的经纬种植圈,借助每一根母树枝芽,以脱胎换骨的涅槃之身，冠顶“脐橙”之名，又回到故土广散甘甜芬芳。

时任场*支部书记兼主任的袁开富果真开明，在班子成员会上表扬了袁守根，决定成立脐橙“三结合”科研小组，由袁守根负责管理、研究、观测。园艺场在拖拉机站附近，腾出一块座北朝南的山坡，种下这些脐橙种苗，袁守根为每棵脐橙树编号，详细记录何时发芽、开花、挂果、生理落果。遇到外出开会、学习回来，他不是先进家门，而是先到果园察看苗木，当看到脐橙树苗伸枝展叶，迎风摇摆，就像见到了“情人”，无限痴迷，一往情深。日复一日的除草、浇灌、施肥、剪枝，他真切地体会了“园丁”这个词语的真实内含。春季，脐橙开始萌发、开花；五六月份，橙树迎来两次生理落果；十月上旬进入转色期，果实开始从青转*；十一月中下旬，果实自然成熟，适时采收。充满韵味的“脐橙月令”，律动着时间与生长的光影，以汁液的形式在四季定格。通过实践、探究、摸索，他和职工们掌握了一套实用有效的管理技术，比如在脐橙园里套种西瓜、豇豆、肥田萝卜等作物，以改良土壤，增加有机质，提高果实质量；果树之间的距离，必须保持在2米以上，那样才能让果树获得足够的阳光和养分；另外，每年春天，橙花绽放，必须下得了狠手，摘除约七成的花，剩下的花朵才能结成优果。

时间一晃就是三年，“一年好景君须记，正是橙*橘绿时”，这株“华盛顿”脐橙苗存活了株，就像奔赴一场前世的约定那般，发育得疯快，树冠像一把张开的大伞，枝干如一双双舒展的手臂，每棵树挂了十五六枚椭圆的橙子，酷似“肚脐眼”的底部外皮，代表着它独特而显赫的身份，总共收获斤，产量虽然不高，但有个关键前提极为重要，那就是排除了脐橙在信丰的“水土不服”，这里可以成为脐橙的理想乐园。袁守根兴奋地说，这里的山土壤肥沃，这些橙子大而无核、香气浓郁，一般的蜜柑跟它没得比。

是的，信丰雨量充沛，光照充足，昼夜温差大，无霜期长，属典型亚热带丘陵山区湿润季风气候。它以一个地域的经纬、温度与湿度，交织成了 的味道的奥秘，所产橙子色泽鲜雅、果大皮薄，脆嫩爽口、化渣汁多、甜酸适中、风味清香，可谓“橙子进房香满堂”。

脐橙林的密度，随着袁守根的笑意越发清晰。每一棵脐橙树，都藏着一段岁月，那是解读由焦*到鲜绿的密码。

那时，赣南有信丰、寻乌、大余、于都、兴国等6个国营园艺场，每年都会组织果品评选活动，在年的果品评比中，信丰脐橙崭露头角。在次年广交会上，信丰脐橙一炮而红。听到“味道真好，好吃极了！”这样的赞美，袁守根露出了笑脸，那张被汗水浸润的笑脸，比橙花还要灿烂，比橙汁还要甘甜。

讲起当年赣南脐橙出口这件事，袁守根哈哈大笑，他意味深长地说，赣州外贸公司游经理来场里调蜜柑出口香港，我切了一个橙子招待他，领他去果园观看。游经理带了20个橙子去广州展览，一位香港客商误以为这是美国橙子。过后，香港客商发电报给国家外贸部组织货源。信丰脐橙代表中国脐橙出口香港，1吨多橙子卖到了每公斤36港元，远高于美国进口橙子，轰动了整个香港。前来信丰考察的江西省外贸领导对袁守根说，你不要搞柑橘了，就搞脐橙，产品 出口，为国争光。随后省里决定由省外贸公司出资十万元，在信丰发展千亩脐橙园， 出口。

山的绿意从此不再退却，从一抹，到一片，到无垠……仿佛一棵老橙树，敞开密密麻麻的年轮，那年轮曲曲弯弯，每一道，都镌刻着曾经的苦难；每一道，都诉说着由绿到*的艰难。绿树掩映下的，是一种让灵*匍匐前进的方式。橙子始终以谦卑的姿态呈现在土地上，洁白的花朵，高悬的果实，默默地滋养着他们平静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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